【前程远大】今日月亮顺行而来
程冠焜在酒店大堂碰见了张远。
听说他昨晚飞机晚点，凌晨2点才落地，这么早又爬起来准备去场地彩排，困得走路时头一点一点的，也看不出来眼睛到底睁没睁开。
但是他在看到程冠焜的一刹那确实瞪大了眼睛。
“焜儿！”他哒哒哒跑过来，边跑边喊，声音甚至高了八度，“你怎么没穿你那件黑色的羽绒服！”
“啊？”程冠焜本来在想张远几天不见这么热情，明明昨晚候机的时候一直在给自己发语音抱怨又要晚点。被张远这么没头没脑得一问，他愣了一下，才低头去瞅自己新买的银灰色羽绒服，他挑了很久，难道张远不喜欢？
“怎么了？你，还有你的元宝姐姐，不是一直吐槽我一件羽绒服穿一个冬天吗？我上周抽空去买了件新的。”
“哎呀！”张远很懊恼的样子，看这件羽绒服特别不顺眼，上爪子挠了两下，“你带你黑色那件过来了吗？”
程冠焜当然没带，谁出差2天带2件羽绒服——爱豆除外。
“那有其他黑色的外套吗？”张远问完又对着后面几个吃瓜的乐队成员挥手，“你们有多的黑色外套吗？”
程冠焜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说自己行李箱里有件黑色运动外套。张远拍着他的手臂催他赶紧上楼取，待会儿上台就穿那件。
程冠焜被他挠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的？就那么想我和幕后融为一体啊？”
他本来是开句玩笑，张远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还想你也能上去唱一首呢！”
“那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张远望望天看看地，抠抠脸扭扭手指，见程冠焜还站那儿等他给个说法，只好掏出手机，从微信公众号列表前排里翻出一篇文章，神神秘秘地给程冠焜看，“喏，天蝎座的今日运势，事业（重音）上会受到很大的压力，但是努力后会获得新的突破，幸运色（重音）是黑色（重音）！黑色（高音）！”
他把手机怼到了程冠焜的脸上，拍拍后者银灰色的羽绒服，“今天演出一定要穿黑色的！”
“行行。”程冠焜习以为常地耸耸肩，把背的包交给张琪琳，往酒店电梯走。
张远在他背后挥舞小圆手，“搞快点哈！我们等着你哦！”随即又凑到吉他手跟前，“琪琳你是什么星座呀？”
张琪琳正快乐吃瓜，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啊？我……嗯……”
好在张远只是随手逗逗他，并没有组一个赤橙黄绿幸运色的乐队的打算，说完这句就蹦蹦跳跳地回到围观全程并笑得蹲在地上的阿左身边。
彩排的时候，场地空调还不够暖和，程冠焜把银灰色的羽绒服套在了黑色运动外套的外面，又觉得有点热。他便问张远，“你今天的幸运色是大红色？”
“对！”张远特别骄傲得裹着羽绒服蹦跶两下，跟程冠焜炫耀，“今天早上吃酒店的自助早餐，我拿了个煮鸡蛋，你猜怎么着？是个双黄的！”
“哦，真好真好。”程冠焜嗯嗯嗯给他捧梗，举着手机录vlog素材。
张远还在念叨之前有个公众号多准，说他当天事业上的伙伴会出现小波折，结果小蓝摔了。他捧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小蓝啊，身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了今晚要加油哦！这次的品牌音乐会直播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做到完美的舞台！我们要坚强，轻伤不能下火线……”
程冠焜想起去年下半年他脚骨折还连轴转，没忍住接了一句，“你重伤也没下火线。”
张远放下麦克风深沉叹气，“没办法，我那几个月水逆。”然后抬头特别认真地叮嘱程冠焜，“公众号说下周起水星在天蝎座逆行，你的水逆也要来了，你一定得多注意。”
说完拿起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啥，过了两分钟程冠焜就听到自己这边一连串新消息提示，点开一看，是张远发过来的好几个星座运势公众号。
程冠焜划拉一下这一堆的推送名片，“我特别好奇，你关注这么多公众号，他们说法不一样怎么办？你信谁？”
“那当然是信对我好的！”张远想也不想地回答，然后放下手机，跟他认真解释，“我一般都看星座运势，中国传统那些周易算卦紫微斗数什么的，太复杂了，看不懂。”
程冠焜对着手机镜头说：“你粉丝知道你这么封建迷信吗？”
张远也把脸怼到镜头面前，“我的元宝姐姐现在每次见面都一边喊我戒赌一边送我一沓刮刮乐，你觉得呢！”
他俩正笑成一团并顺便水vlog素材，音乐会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皱着眉小声说，“张老师，X老师来了，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张远小声哀嚎，背对工作人员冲程冠焜做了个鬼脸。“一定是因为我把我的幸运羽绒服脱掉了！”
工作人员口中的X老师是一个网红，这次音乐会的金主安排要和张远合唱一首歌。之前沟通时很积极态度很好，说自己一直在网上直播唱歌，没唱过现场，请张老师多带带。
这会儿对方的态度甚至更好了，见着张远一行过来就开始鞠躬，弄得张远特别不好意思，差点和对方一起跪到地上互相拜早年。
网红的经纪人脸皱成一团，挤出了一脸的汗，“张老师，我们这边临时出了一点状况……”
网红把口罩拉下来，眼泪差点一起掉下来，“张老师，我嗓子哑了。”
对方现在听起来就像是米奇妙妙屋现场，张远用尽中年爱豆毕生功力才没有笑出来。
程冠焜不动声色地拉住张远退后了一步。
“那怎么办啊？跟主办方说了吗？临时改节目？”张远整理完表情，也帮着一起揪心起来，最后一个问题是问的音乐会的工作人员。
对方经纪人看起来更焦虑了，小心翼翼问能不能用X之前自己录的版本，保证说设备是专业的，干声的质量绝对没问题。
“啊？”张远微微瞪大眼睛。
工作人员听到后没什么反应，小声说“应该可以吧”，就看着张远。张远便明白了，收起惊讶的表情。
“可以吗？张老师？”网红还在用米奇的声音请求道。
张远毕恭毕敬把程冠焜请到前面，“可以的，没问题。只要有我们的音乐总监大人在，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对面两人又对着程冠焜连鞠几躬，米奇说拜托了拜托了谢谢谢谢。程冠焜斜了张远一眼，张远摆出一个乖巧的微笑，狗腿地给他捏肩捶背。
程冠焜顿悟，天蝎座今天工作的压力原来在这儿。新的突破指几个小时把网络直播间歌手调教成赛博live歌手，并且赛博live歌手立即要上台和张远还有现场乐队合唱一曲。
程冠焜紧了紧黑色外套，决定先踏入玄学的领域，看一看双子座的今日运势。
“……双子座今天的感情比较顺利，你的魅力被人注意到，也许会碰撞出新的火花。”
程冠焜放下手机，打开电脑，投身工作。
张远端着杯子在旁边指导，“你注意点儿别修过了，别把人家声音修出电音来了！”
程冠焜调完最后一段音轨，先Ctrl+S，说你来听听，张远就凑上来认真品鉴，顺手把保温杯递给程冠焜，后者喝了一口，枸杞泡胖大海。
张远边听边合自己的段落，一遍唱完很是满意，又把程冠焜拍得啪啪响，“不愧是我的音乐总监！就是牛逼！”
牛逼的音乐总监跟着他笑，把杯子递回去。
上台前张远亲自跑过来把程冠焜的羽绒服给扒了，他的耳返线还没别好，在身后拖着一条尾巴，杨梓轩跟在后面拽着尾巴给塞到衣服里面去。张远对着程冠焜的黑色外套左右端详一阵，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把领子扒开，塞了把东西到内衬口袋里，重新把衣服理好。
“什么东西？”程冠焜隔着衣服摸了摸，挺有分量，像是一堆玻璃球，拉开衣服瞅了瞅，确实是一堆玻璃球。
“什么玻璃球！是一串白水晶！”张远嫌弃道，又把他的衣领拉好。“可以吸收电磁波，净化负能量！”
程冠焜问：“天蝎座今天要带这个？”
“什么呀！星座不研究磁场！这是佛教的法宝！我专门求来的！我戴了品牌的手链没法戴这个，你帮我装着！”张远翻了个白眼，他今天的眼妆是红色系爱豆风，打算走狐狸成精路线挽回日渐拿自己当闺女的小粉丝们。
小狐狸拍拍程冠焜心口位置的白水晶，双手合十冲着程冠焜的心脏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跑走去做上台前最后的准备。
程冠焜手放心口想佛祖对电磁场研究挺深。
10分钟后程冠焜心想佛祖应该研究研究这个场地的磁场。
经过彩排，正式开场后的音响在主持人说开场词时就爆了音。调音师傅在后台恨不得当场返祖成章鱼。
好在张远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开唱后试探了两句就迅速调整声音呈现出最好的效果。走位时他和程冠焜彼此交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张远借着侧身观众看不到，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尾巴翘得老高。
程冠焜不得不低头掩饰自己的笑容。
两首唱完就轮到网红上台合唱了。
程冠焜摸了摸黑外套心口的白水晶。
网红很实诚，没唱过现场，更没假唱过现场。开口第一句就没对上口型，更为实诚地，将“我对口型没对上”实时显示在了脸上，慌乱之下，后面半句干脆没张开口。
程冠焜看向一旁的电脑，认真思考自己现在静音网红的音轨能不能假装成麦克风故障。
大意了，工作压力原来在这儿。
在程冠焜的计划里，自己能凭借黑色外套的优势和幕后融为一体，不引人注意地凑到电脑前把音轨静音。
他放下贝斯躲进黑暗的前一秒，张远特别自然地走位到对方身边，和上了最后几个字的音。
和音比播放的主音声音还大。
程冠焜坐了回来。
张远第二句再开口声音就弱了一些，程冠焜对他不停调整声压配合音响的努力感同身受。
为了避免网红慌乱之中忘词，张远甚至调动了面部的每一块肌肉用夸张的口型引导对方下一句歌词。
程冠焜注意到前排的站姐们已经在边拍边笑了。
他在心里为张远日后再添一个黑历史舞台默哀了一秒，同时帮张远想好了热搜话题——#张远 用脸唱歌#。
万幸网红总算镇定了下来，重拾自信地配合张远（假）唱完自己的段落，沉醉地还想唱。
程冠焜弹的低音高了半个调。
张远保持优雅的微笑，把对面话筒按了下去。
网红赶忙乖顺地放下话筒，也开始对着镜头微笑。
副歌时张远已经会预判搭档的行为了，当网红举着话筒犹疑担心自己再进错对不上口型时，张远快准狠地在背后戳了一下，网红张开口，完美合上音轨。
等来到第二个段落，两人已然配合地天衣无缝——张远戳一下，网红张开嘴，阅读张远的表情提词对口型；张远再戳一下，网红放下话筒，礼貌优雅微笑。
程冠焜坐在背后看张远戳来戳去，比较像张远在玩一款3D人形节奏大师。
节奏大师和他的人形音游机器人在最后一段副歌时甚至能游刃有余地做点互动走个位，然后同步鞠躬谢幕。
Perfect！
程冠焜使劲鼓掌，地狱级难度的完美演出！
他口袋里的白水晶随着动作哐啷哐啷作响，佛祖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张远和网红还挺骄傲自己创造了奇迹，得意洋洋，互相鼓掌，再向观众致意挥手，不明真相的主持人走上来，“请两位嘉宾留步，再陪观众们聊一会儿。”
网红僵住了，张远愣住了，程冠焜顿住了。
佛祖说的可能是十八层地狱，连续剧那种。
网红求助地看向张远，张远急中生智，遇事不决先唱嘉宾，张口就是感谢金主特别邀请，让他俩今天能来当嘉宾。
网红疯狂点头，台下粉丝跟着笑哈哈。
“我和X老师祝愿大家和所爱的人有生之年三冬暖春不寒没有苦难得偿所愿。”
网红疯狂点头，台下粉丝跟着大合唱。
“还想听我再唱几句？那我就再唱《几句》吧！”
网红疯狂点头，台下粉丝大喊脱掉脱掉！
主持人说好了张远老师，别再打歌了。
回到休息室后张远跟抠掉电池似的，大字型往沙发上一摊，面朝天花板双眼无神，“焜儿，今天要是金主爸爸不满意，我真的要哭给他们看了！”
程冠焜把他捞起来，从衣服里把耳返线拆出来，将后腰上别的接收器也卸下，放到一边。
张远又跟没骨头一样倒了回去。
程冠焜在房间里转着圈找他的保温杯。
转圈间，有人敲门，推门进来的是主办方代表。
张远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主办方笑呵呵地拉着张远的手夸今天现场特别好，晚上主办方请吃个便餐，算是简单的答谢。
张远一秒切换成翩翩贵公子，夸这个城市人杰地灵自己来之前在大众点评研究了很久美食十分期待。
主办方侧身客套地邀请乐队成员一起，程冠焜也客套地婉拒了。
晚上他和乐队在大众点评推荐的老字号大排档吃完夜宵，回酒店时张远还没回来。他回自己房间慢悠悠地洗漱完，收到了张远的消息。
张远看来喝了不少，在床上盘腿坐成一团，见程冠焜进来就冲着他傻笑。
“品牌很满意！”他高举双手比了两个大大的OK，眼角都笑出鱼尾纹。
程冠焜也很高兴，“那你好好休息。”
张远伸手把他扯下来，仰着头，黏黏糊糊地讨要一个亲吻。
程冠焜撑在他左右，吸吮他唇舌间的酒气。
他的呼吸是灼热的，嘴唇是柔软的，微凉的鼻尖从程冠焜的鼻梁上蹭过。
张远放松地融化成一块棉花糖，一边接吻一边哼哼唧唧，半贴半挂在程冠焜身上，缓缓磨蹭。
程冠焜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推起来。
“等会儿，”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不会……穿着幸运色的内裤吧？”
“那当然了！”张远坐在床上仰头，眼睛睁得圆圆的，透过长长的睫毛望向他，天真又无辜，不懂程冠焜为什么破坏气氛问了一个傻问题。
程冠焜便想，算了算了，一条大红色的内裤算什么。
想想他红色的眼妆，想想他在舞台上扭腰，想想他的下唇擦过麦克风，在金属上留下一道红色的伤痕。
越努力想，张远身穿大红色秋衣秋裤裹着大花被子坐在炕上的景象就会交替在眼前出现。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程冠焜杵在那里表情严肃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张远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骗你的啦！”小狐狸狡黠地眨眼。
他攀住程冠焜的衣领坐起来，跪到程冠焜面前，一只手拨开自己长裤门襟的扣子，露出黑色低腰内裤的边缘。
“不过我买了樱桃味的这个，”他另一只手指间夹着一块正方形的锡箔纸包装——大红色的。在程冠焜的注视下，用牙齿咬住一角，单手撕开包装，拿出里面圆形的橡胶制品，垂眼看了一眼。
“啊，是粉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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